LeiraLiY

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催更。

【非泽】太阳为谁而生(9)


双重生+灵魂伴侣AU,具体设定见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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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花与舞


路明非一个撑身,利索的爬到了安珀馆的房顶上。安珀馆是一座哥特式尖顶式的建筑,屋顶铺着深红色的瓦片,侧边有一处长而细窄的房檐。


路明非身着合体的西装,张开双臂,晃晃悠悠的在上边走着,对整个校园充斥的嗡鸣声和紧急闪烁的红光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你要是不想要这条命了,可以把它给我。”路鸣泽的声音在他的背后传来。


路明非单脚晃悠着偏过头去看靠在塔尖之上的路鸣泽,打了个招呼:“晚上好。”


“所有人都拎着武器应对紧急状况去了,哥哥怎么还有闲情逸致跑这儿看风景来了?”路鸣泽抱手问。


“去呗,学院是我家,保卫靠大家。”路明非站稳了,不在意的说,“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真是无情。”路鸣泽轻盈的跳下来,学着路明非晃晃悠悠走到他的身边,“今晚可是要大乱的。”


路明非看着楼下奔跑而过的男男女女,又转过去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没有说话。


“怎么了?”路鸣泽背着手,探出了脑袋看瞧路明非。


“就是觉得……我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逆行者。”路明非说。


路鸣泽眸光微动,叹了口气:“你不开心。哥哥,自从你醒来就一直不开心。”


路明非嗯了一声,好一会才说:“也不知道在难过什么,也不知道要开心什么。每天在快乐和悲伤的情绪中反复拉扯,就觉得什么都没意义了。”


“你付出的真心都是有意义的,我保证。”路鸣泽说,“能见到活着归来和你道谢的叶盛亚纪,哥哥明明是很高兴的。”


“他们那么配,是该结婚的。”路明非也跟着想起了那个轻声细语纠正他蹩脚的日语发音的女孩。


“如果不是奇兰对你说那些话,你还会救他们吗?”路鸣泽问。


路明非面带犹豫,原本想着的答案有点说不出口。


“你会的。”路鸣泽眯了眯眼,望向远方,“哥哥,你总是这样。面上装的冷冰冰的,一副谁也不要来招惹我的模样,实际上心软极了。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你总有一天会为了大义,会为了别人对你的好而选择交易的。”


“我们一定要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不休吗?”路明非不耐烦的说,“你为什么总要是提起这个事情。”


路鸣泽没有说话,只是用哀伤的目光望着他。


“你明明比任何人都更不想我做这个交易。”路明非伸出手揉乱了路鸣泽一丝不苟的头发,对方的头发散落在耳边,这让他看起来更小了,“你不是在说服我,你是在说服你自己。”


“是啊。”路鸣泽睫毛微颤,自言自语,“我得说服我自己。”


“你不想叫我想起来那些过去的事,是怕挨骂吗?”路明非说,“路鸣泽,别骗人了,你比我难过多了。”


“可是难过有什么办法?日子总要过的。”路鸣泽抬起他圆圆的、好看极了的眼睛,像看着他又像是在透过他看一个很遥远的人。


“哥哥永远都在,别害怕。”路明非落在路鸣泽额间一个亲昵的吻,就像是威严父辈在安慰着自己唯一疼爱的小辈。


“我不想永远都是在哥哥羽翼庇佑之下的小孩子。”路鸣泽的眼里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你以前……也总是喜欢落在我额间一个吻的。”


“那不是好事吗?”路明非错开眼不去看路鸣泽怀念的眼神,他说,“每一个长大了的人都应该有留恋自己小时候那段无忧无虑时光的权利。如果你否定过去的自己,我会很难过的。”


“你是真心的吗?”路鸣泽对着路明非的侧脸苦笑了一下,“你真的觉得想起来过去,你就会开心吗?”


“总比现在一无所知的好。”路明非倔强的说。


路鸣泽不想再和他争辩这个问题,他看上去有些疲惫:“从头到尾哥哥都是哥哥,我永远都是爱你的。”


路明非嗯了一声,对着路鸣泽说:“我其实……也不想当只能在你羽翼下躲藏的小孩子。”


“对啊,所以我想要的也是与你并肩而战。”路鸣泽说,“如果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你最骁勇的利刃,那我也可以。”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点。你这么强大又聪明,在我心中没有人能比得上你。”路明非说。


路鸣泽听到这话无声的笑了一下,并没有很高兴:“漂亮的话谁都会说,可真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我永远都不是你的第一选择……哥哥会把我推开的。”


路明非眼里闪过几丝复杂的光,叹气着说:“你也会把我推开的。”


路鸣泽不说话,固执的抿起了嘴,仿佛在和路明非较劲只有他把对方推开的权利,对方是没有的。


但路明非知道路鸣泽能好好在这儿听他啰啰嗦嗦,就说明对方的态度已经渐渐软化了。有些东西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急不来。毕竟现在的他说的承诺正如路鸣泽说的一样都是场面话,嘴上的承诺向来都是最不值钱的。


但是好在路明非在哄自己弟弟这件事上堪称泽学大师,他总有一万种方法逗对方开心。


至少在今天晚上,所有人都可以难过,但不该是他的弟弟。


“show me the flower.”路明非说,“Happy Birthday就别放了,有点俗。”


“什么?”路鸣泽有点懵的看向了路明非。


“你给我的言灵你忘了么?”路明非说。


“什么烟花,没有烟花。”路鸣泽装傻道。


“叫你手底下的人跑快点,从后山跑到校门口用不了多长时间。”路明非深吸了口气,庄重的说,“我要全学院的每一个人都见证这场盛大的烟花秀。”


路鸣泽皱眉盯着路明非看了好半天,怒极反笑:“你是想把我气死吗?”


“有么?”路明非无辜道。


“你明知道……”路鸣泽眼里闪过一丝厉色,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行,随你。”


之后路鸣泽就不肯和路明非说话了,他面无表情的抱着手坐在房檐上,眼里波涛汹涌,浑身透露着黑气。


路明非则觍着脸坐在了路鸣泽的旁边,并没有因为对方的生气而被吓退半步,也不解释,安安静静的望着星空等着路鸣泽的手下放烟花。


路鸣泽的手下是很给力的,他们并没有等很久。


很快,一簇簇银色的流星从地面窜上天空,顿时火树银花接连盛开,数百条光流坠落,几乎照亮了半个夜空。


学院里警惕戒备着的学生们突然也蒙了,他们惊讶的看着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烟花秀,彼此小声私语,似乎在讨论这是谁准备的余兴节目还是入侵者夺人眼球的阴谋诡计。


不断有烟花被发射到天空上,仿佛各色娇艳的花朵在空中争先盛放,百花争艳……在短短的几分钟内整个夜空都成了这些艳丽烟火的陪衬。


真不愧是路鸣泽,好大的手笔。路明非的眼神有点飘忽,他还是歪头看了眼路鸣泽。对方正在安安静静的看着眼花,冷冰冰的金色眼睛里映着五彩斑斓的光。这么多花火愣是没有半分暖到他,看样子还恨不得刮了之前吩咐准备烟花的自己。


路明非叹了口气,心说这是什么品种的小傻子。明明不乐意把自己的哥哥往外推,可偏偏还是要这么做,也不知道这货之前暗自咬碎了多少银牙。


当所有烟花徐徐落幕,最后一个硕大的烟花弹终于冲上了天空,在极高的天顶砰的一声猛然炸开。各种颜色的光在金色的背景之上拼出了文字:“NoNo.”


因为路明非的要求,NoNo的后面果然没有跟着原定的Happy Birthday,但是偌大金色背景板上后面空着显然不符合挑剔老板的审美需求。


原定的文字被十分仓促的换成了一只被一拳打飞,倒在地上晕头转向,连魂都吐出来了的兔子。


路明非看到这幅画面,没忍住勾了勾唇角,一副心情极好的模样。但是他很快就笑不起来了,他微微皱眉,攥紧了房檐。


直到烟花落幕了许久,路明非都没有说话。


路鸣泽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转过头来:“满意了?”


“我……”路明非艰难的吐出来一个字,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说不下去了。


“哥哥?”路鸣泽脸色一变。


路明非实在是说不出来话,对着他做了一个别说话的手势,偏过了头去。


路鸣泽握紧了拳头,惴惴不安的望着路明非,眼里满是担忧。


好半天,路明非才苍白着脸,勉强笑着说:“每次见你……都和放电影似的。”


“哥哥又看见什么了?”路鸣泽握住了路明非的手,对方的手心里满是冷汗。


“我看到……”路明非面色古怪,他对着路鸣泽欲言又止,满眼复杂。


“怎么了?”路鸣泽有点不解。


路明非上下打量了好半天路鸣泽才说:“……你喜欢穿女装的爱好原来是从小就有的么?”


“谁从小就有这爱好了?”路鸣泽怒道,又好像反映过来什么一样涨红了脸,满眼都是不可思议,“不会吧……?”


“我看见……”路明非露出回忆的模样,十分努力想要给路鸣泽描述的清楚一些,“很多人齐声合唱,他们穿着黑色的袍子举着火把站在雪夜里,虔诚的跪地举手……身着白色婚服的少女躺在尖尖的小船里,面上涂抹着红色的汁液,双手合在一起做祈祷的模样,却面含悲切。”


“那是人族的献祭!”路鸣泽不可思议的说,“你竟然想起了这些事吗?那个时候人族畏惧主宰世界的古神,认为只要献祭给神明最美丽珍贵的少女便能得到庇佑,来年就可以风调雨顺,平安顺遂。”


“但我好像不太喜欢。”路明非思索着说,“我听见旁边有人在抱怨怎么又来了。”


“嗯,哥哥是不喜欢的。”路鸣泽点点头,“你当时只觉得他们愚昧,命数早有天定,一味地祈求毫无用处。可是人族那般弱小,却也只有将希望于神明的庇佑。哥哥拒绝过,可是被神明拒绝的女子回到部落反而引起了众人的恐慌与畏惧。他们以为神明是不喜欢他们的祭品,要降下天罚。无辜的少女被处以极刑……来年诚惶诚恐的人族越发变本加厉的送上更多的祭品……甚至送上了貌美的男孩子。”


路明非听到后半段路鸣泽都快开始磨牙了,赶忙张口:“那些少女最后怎么处理了?”


“充实后宫,百花争艳。”路鸣泽眼眨都不眨一下的说。


“不信。”路明非摇头,“我宁可信他们被你吃了。”


“唉……好吧好吧,放了呀。”路鸣泽耸了耸肩,“哥哥是个大英雄啊!后来把他们都放了,愿意走的,找好下家了的就走了。不愿意的送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去搞基建。这不有男有女么?很快就繁衍生息起了另一个部落。说来这个部落还满虔诚的,都是帅哥美女嘞。”


“听起来我确实还不错。”路明非若有所思的说,“那个时候好像没有种族歧视什么的。”


“你当然是好人,歧视么?其实还是有的,但那个时候大的矛盾还没有爆发出来而已。”路鸣泽叹了口气,“哥哥,你和人族的缘分很深很深,所以有时候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反正你被人族背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都习惯了。”


“你别说得我像个大冤种一样好么?”路明非嘴角一抽。


路鸣泽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吐槽道:“你就是个大冤种。”


“怪不得我能说服自己救叶盛和亚纪。”路明非灰头土脸的说。


“是啊。你要是不想救,你去都不会去。”路鸣泽说,“不是奇兰,也会是别人。”


路明非无可奈何的点点头:“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不信我了。”


“哎呀,其实也没有那么不相信。”路鸣泽拍着自己的胸口,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如果你不救,反而叫人害怕了。这几天我吃不好睡不好,生怕哥哥一朝醒来变大魔王,还好还好,还是值得我爱的哥哥。”


“那这样不就矛盾了。”路明非愁眉苦脸,“完了……死局。”


“是啊,所以还是不要叫你知道我是你的灵魂伴侣比较好吧?”路鸣泽说。


“什么?”路明非思绪纷飞,没有听清路鸣泽的话。


“没什么。”路鸣泽没有再说下去,又问,“你还看到什么了?”


“啊……”路明非眼神游离,不太确定的说,“我看到你……比现在的模样大点,但是眼神里透着清澈的天真和单纯。手里捧着一簇红色的果子,长发散落,编发有点乱,头上带着金枝的花环……穿着……嗯……和被献祭的少女差不多的白色长裙,你没有好好穿,赤着脚踩在雪地里,地上是你手里的红色果子铺成的一条长长的小路。风吹过的时候……会,会露出白皙的小腿。”


“大胆一点。”路鸣泽一脸麻木,“眼里透着清澈的愚蠢。见鬼,你想起来什么不好,偏偏是这段……!头发乱是正常的,那已经是我编得最好的一次了。况且不是像,就是人族少女的婚服。漏小腿这个事怪我,是我觉得那裙子太保守了,自己撕开的。”


路明非欲言又止,最终只是不理解但尊重的摸了摸他的头。


“说吧?还看到什么了?”路鸣泽生无可恋,“我承受得住。”


“在跳舞……?”路明非小心翼翼的说。


“果然不该穿那个LO裙,报应竟然来的这样快。”路鸣泽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十分超脱的状态,“跳的好看么?”


“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路明非面不改色的夸奖道。


“竟然丑到这样离谱。”路鸣泽崩溃捂脸。


“我这不是夸了么?也没有那么丑的。”路明非赶忙手足无措的安慰道。


“可以了,哥哥。也难为你还在这里咬文嚼字。”路鸣泽说。


“歌唱的挺好的……”路明非讪讪道。


“没得夸了是吧?”路鸣泽幽幽的说,“我都不知道他们在唱什么玩意……人族的语言当时对我来说是N外。”


路明非被噎的说不出来话,也跟着捂脸:“我在你面前不想说假话……差不多就得了。但是凭借现在的眼光去看还是很惊艳的,虽然什么都差点那个意思,但是你那么真挚,长得那么好看。谁看了都是要心动的。”


路鸣泽有点感慨:“我竟然也有一天沦落到只有脸值得被夸奖……”


“我那个时候福气不小啊,很开心么?”路明非问。


“没有。”路鸣泽摇了摇头,也有些怀念,“哥哥那个时候被惊得目瞪口呆,我活那么大都没在哥哥的脸上看过那般茫然无措。”


“啊?”路明非有点意外,“你不是我的灵魂伴侣么?你都这样牺牲了,我都不感动到喜极而泣么?”


路鸣泽撑着下巴意味深长的对着他笑了一下:“那个时候你是我的哥哥。”


“哇哦。”路明非无话可说,干巴巴的感慨道。


“我本来也不愿意干这种事。”路鸣泽叹了口气,似乎也觉得自己小时候蠢得离谱,“是被耶梦加得挑唆的。”


“嚯!”路明非倒吸一口凉气,万万没想到夏弥还干过这事。


“我俩不对付不是一天两天了。”路鸣泽耸了耸肩,“她想看我出丑。我那个时候又小又笨,什么都不懂。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人族为什么每年都会送过来几个漂亮妞。一开始哥哥其实……是把他们留在殿中干点杂活的,人族的寿命那样短,几乎不到百年就会死去。谁要在乎他们是来干什么的!直到有一天……”


“怎么了?”路明非好奇的问道。


“有一个被送来的少女仰慕哥哥。”路鸣泽轻声说,“她可能觉得自己藏得挺好吧,可那种眼神令我十分的不舒服,就好像有人要把哥哥从我身边夺走了一样。”


“所以……?”


“气死我了简直。”路鸣泽叹气,“然后耶梦加得故意跑来和我说她们是人族给哥哥送来的新娘,如果哥哥选了她们中任何一个,我都不再是你的唯一了。没人再陪我玩了,也没人再给我送好吃的了,以后再见到哥哥的爱人还要对她如哥哥般尊敬,甚至还要对她行礼!耶梦加得嫌弃的和我说,你没名没分,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又被你的哥哥养的油光水滑娇里娇气的,对他都不那么尊敬,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要对别人毕恭毕敬的行礼吧?”


“我真是谢谢她八辈祖宗。”路明非嘴角抽搐,“这你就上当了?”


“不和你说那个时候我傻么?气上头了。”路鸣泽摊手,“我就问耶梦加得怎么办才能让哥哥不被夺走。”


“救命……”路明非几乎都不忍心听下去了。


“该说救命的人是我。”路鸣泽麻木的说,“她说,你只要成为哥哥最喜欢的新娘,就没有人再能从我身边夺走哥哥了。”


路明非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安慰的摸了摸被骗到穿女装讨好哥哥的路鸣泽。又觉得对方小时候真是可爱,竟然这么容易上当。


“那我大概猜到我那个时候的心情了。”路明非叹气,“出了个门回来就发现自己天真可爱的弟弟完全被带跑偏了……整个人怕不是都要疯了。”


“是啊,我们当时可是单纯的兄弟情。”路鸣泽耸了耸肩,似乎也有点疑惑,“但是哥哥当时的反应很奇怪,不只是人傻了。我后来琢磨了一下其实你超级难过的……我还傻不拉几的问哥哥喜欢吗,我要当哥哥唯一的新娘。虽然我当时只能理解到新娘就是要和哥哥天下第一好的意思……喜欢不喜欢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但崩溃可能是真的崩溃了。”


“喜欢的。”路明非低声说,“不喜欢的话,我也不会想起来这个画面。就是冲击力太大了,根本反应不过来。”


“坑死我了,这是我这辈子被坑的最惨的一次。”路鸣泽咬牙切齿的说,“从那天起,我就一天发一遍誓,必定和耶梦加得势不两立。”


路明非小鸡啄米般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可如果不是她,我也永远察觉不到那些心思。”路鸣泽有些感慨,“别的不说,哥哥那个时候挺难做的。少年人英勇无畏,不知天高地厚,觉得只要有爱什么困难都能征服。可是年长者总不能不顾及世俗伦理,为了自己的私欲束缚一个什么不懂的孩子。后来……哥哥把他们都送走了,还喜欢用那种特别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后来呢?”


“日子就那样过咯。”路鸣泽平静的说,“那是神话时代的末期,战乱不断,各族人人自危。都要被灭族了,还谈什么情情爱爱?我们每个人生到世间都有自己的使命与职责,我是哥哥一手带出来的,更不会为了一己之私打乱哥哥的计划,那太丢人了。”


“能在一起是真不容易啊。”路明非若有所思的说。


“我曾经安安静静看着睡着的哥哥很多很多年。”路鸣泽怔怔的说,“后来,哥哥再次醒来的那天我就摊牌了,我说‘我要和你在一起,是真正的在一起。你知道我的脾气,我要是看上了什么,从来都不会放手。’”


“然后我就答应了?”


“哥哥当时没有理我,只是坐在石头看瀑布看了一晚上……”路鸣泽点点头,“后来太阳升起了,他转过头来摸了摸我的头,说‘好’。”


路明非眼前几乎浮现了路鸣泽所说的场面,他恍惚间能看到路鸣泽抬起那双坚定而清澈的眼睛望向他。


而他神情复杂……那眼神太复杂了——参杂着爱与悲悯,或者还有些什么别的挣扎。


路鸣泽固执的看了他那么久,他终于是认命的抬起散发着病态白色的干净手腕轻轻摸了摸路鸣泽的头。


“不对。”路明非闭了下眼睛,望向了路鸣泽,“你为什么愿意对我说这些?”


“什么?”路鸣泽带着微笑问。


“你说过的,你并不愿意我想起来过去的事情。”路明非眼中带着疑虑,“你的话能信么?”


“我说过不会再对你说谎,我说到做到。”路鸣泽说,“我之前确实不愿意担这个风险,但是今天我改变主意了。我不会主动说,但你要是问,我不会拒绝。”


路明非并没有感动,只是问:“什么让你改变了立场?”


“因为你想起了那么远的事情。”路鸣泽皱了皱眉,“况且这次有人跟着你重生了,这非常非常的不对劲。这次你说不一样,所以我愿意赌一把。”


“你的意思是芬格尔是受到我的影响么?”路明非有些意外。


“对。”路鸣泽点了点头,他犹豫了一下,“我甚至觉得……可能还有别人也跟着重生了。”


“我也这么猜测过。”路明非说,“见过芬格尔我就更确定了,芬格尔距离我十万八千里……为什么就会是他呢?”


“或许就是新手大礼包?”路鸣泽推测道,“你看路飞出门捡索隆,沢田纲吉出门捡Reborn,成大事者出门必捡新手开挂SSR。芬格尔是你前往卡塞尔学院的领路人,他这次也会是你新篇章开启的领航员。”


“或许吧,走一步看一步咯。我现在只是祈祷不要是敌对势力我就谢天谢地了,毕竟我的运气一向都很差。”路明非说。


“我觉得不会。”路鸣泽摇摇头,“这次哥哥是幸运女神。”


“不,我这次是复仇男神。”路明非轻描淡写的说。


路鸣泽被逗笑了,他伸出手摸摸路明非的脸:“谢谢你呀,哥哥。”


“什么?”路明非不解地问。


“我也不知道。”路鸣泽的眼里带着一丝迷茫,他怔怔的说,“谢谢你那个时候没有觉得我傻,还愿意惯着我。”


“我自己宠出来的脾气。”路明非把对方揽到自己的怀里,轻声说,“我罪有应得。”


路鸣泽睫毛轻颤,埋在路明非的怀里,流露出难得一见的脆弱。


“这次重生回来你也不开心。”路明非把下巴靠在路鸣泽柔软好闻的发间,望着远方的点点红光问他,“你在害怕什么?”


“我不知道。”路鸣泽的声音有点哽咽,“你为什么会想起来那些事……?”


路明非一愣,显然没想到对方的反应会这么大。但是路鸣泽不肯动,路明非也看不到对方的脸,只好继续温柔的搂着怀里的弟弟,安慰道:“这也许是好事。”


“也可能是坏事。”路鸣泽突然没头没尾的说,“我现在觉得你说的对,如果一直卡世界线BUG也算是另一种天长地久了。”


“别闹!”路明非心下一紧,着急的说,“胡说什么呢!你就想看我一次一次猜忌你,提防你吗?”


路鸣泽没有说话,只是攥紧了路明非的裤子。


“哥哥会保护你的。”路明非说,“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我们在一起就是最强的,用绝对的力量抹掉所有阻碍!”


“你说的对。”路鸣泽抬起头来,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没有什么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再也不能有了!”


“那你来保护我。”路明非当即改口,“靠你了。”


路鸣泽显然是没想到路明非示弱示的这么快,有点无奈:“你倒也不至于这样。”


“当个白白胖胖的米虫多快乐。”路明非一脸理所当然的摆烂,又提议,“要不咱们来跳舞吧?”


路鸣泽一愣,看了看路明非,看了看远方冰窖位置炸开的冲天火光,又听了听耳边震耳欲聋都快响炸了的警报,一时间也没跟上路明非跳跃的思维。


路鸣泽有点犹豫:“你是不是该去拯救世界了?”


“还没炸到校门口呢,让康斯坦丁多发挥一会。”路明非往远望了望,不以为意的说,“来舞会不就是该跳舞吗?”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跳?”路鸣泽问,“你宁可和芬格尔在餐桌前狂吃蜜瓜火腿和澳洲龙虾,也不愿意去邀请女孩儿跳舞。你这次又不是个废柴形象,守夜人论坛上都快把你夸上天了,你还担心要和芬格尔跳完一整支舞吗?”


“话不能这样说……”路明非有点尴尬,一来他确实不想别人跳舞,二来学生会舞会的自助餐菜色质量确实十分高!


他可是知道舞会根本进行不完就要有外敌入侵的,与其在那儿装逼,不如积攒下体力来应付接下来的场面。他都不在乎,芬格尔更不在乎了。他算是发现了,芬格尔这逼别看一副烂狗废柴的模样,实际保不准他都瞧不上现在这批在温室里成长起来的花朵。对方一看他都不care了,更心安理得的炫饭了,连他都差点没抢过饿虎扑食的芬格尔。


“你和芬格尔差点把餐桌吃空盘了。”路鸣泽嫌弃的说,“你俩是猪么?”


“这不是不要钱么?宵夜要点这规格的得不少钱。”路明非老老实实的说。


“……我的问题。”路鸣泽听完顿时痛心疾首,饱含怜爱,“我的哥哥竟然连一顿像样的宵夜都吃不起么?我的自尊怎么能允许这样事情的发生!我明天就把新手机加黑卡送到你的宿舍,别担心,咱们家不缺钱。”


“这都小事,谢谢金主爸爸的包养。”路明非点头哈腰的谢恩完,又伸出手邀请他,“我还没和你跳过舞。”


路鸣泽看着路明非伸出的手,冷酷的摇头:“我不跳女步。”


“哦。”路明非点点头,带着点挑衅说,“各凭本事。”


路鸣泽闻言勾起了唇角,兴致盎然的把手放到了路明非的手里,不甘示弱的说:“可惜了,今天看不到哥哥一袭红裙的俊俏模样。”


路明非握着路鸣泽的手利索起身,毫不留情的反驳回去:“你想得美!”


他们二人站在细而长窄的房檐上,松开手,各自退后两步隔开一小段距离。夜风轻抚,偶尔会带来一缕硝烟的味道。卡塞尔学院各处火光闪耀,拔地而起的赤橘色火焰与红色的警告灯光交织徘徊在学院里,震耳欲聋的警报声和噼里啪啦的弹壳落地声不绝于耳,而伴随着路鸣泽伸出手打出的一个响指,整个世界都好像静寂了下去。


路明非专注的盯着路鸣泽的动作,丝毫不在意地面上发生的事情,仿佛这世界上只有路鸣泽值得他垂眸一顾。


路鸣泽满意的勾起唇角,长长的小提琴音划破了这一刻的寂静。两个人同时往前迈开了一步,朝着对方伸出了手。


是华尔兹。


路明非明显比路鸣泽更快一点,他如愿让路鸣泽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胳膊上。路鸣泽并没有在意这点小事,他抬脚向前,路明非默契的后撤一步,两个人交错踩在窄窄的房檐上,这个时候倒是都站的非常稳,一点也看不出之前晃晃悠悠眼瞅要摔下去的架势。


优雅而轻柔的音乐响起,路明非和路鸣泽开始旋回,重心在两脚之间不露痕迹的来回依次交换,他们就好像跳了无数次那样,路鸣泽退半步路明非就跟上,路明非抬腿旋转路鸣泽就踮着脚当做彼此重心的支点。


他们踩在房檐上跳的快极了,一个人踩着另一个人的脚印,也越来越轻盈熟练。没有人过度关注脚下的动作,仿佛把一切交给了本能,只是盯着对方的眼睛,眼里全是要满溢出来的温柔。


他们都不甘示弱,却又默契的来回交换跳着男女舞步。旋回、横移、前进后退到了尽头,便换另一个人带着往反方向。小腿偶尔会亲密的碰到一起,又在下一次转身抬腿的时候骤然分离。他们的上半身却越挨越近,几乎紧紧贴在了一起。


最后的高潮来临,路鸣泽松手旋转着往后退去,路明非也跟着往后退了两步。路明非在路鸣泽转完看向他的时候,突然伸出手在空中轻拍了两下——那是一个标准探戈的动作。


路鸣泽有点诧异,就见他的哥哥拽着自己的西装衣角像甩着红色逶迤散开的长裙那般甩了两下,手印在心口的位置,微微屈膝,对着他俏皮的眨了眨眼。


路鸣泽顿时有点收不住笑意,但他还是凭着过硬的专业素养收尾。在舞曲结束的时候,二人双双鞠躬行礼。


路明非刚站直了想说点什么,就下意识接住了朝他扑过来的弟弟,他后退了小半步,又去看怀里眼睛亮晶晶的路鸣泽。


“怎么啦?”路明非问。


“哥哥!”路鸣泽搂着路明非的脖子撒娇似的说,“我好喜欢你呀!”


“我也喜欢你。”路明非有点意外,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能让路鸣泽这么开心。他感觉自己好像误打误撞碰到了路鸣泽乖巧可爱的开关,亲了亲路鸣泽的额头,说,“我还没和你说nono的意思吧?”


“我不听。”路鸣泽一听这话顿时拉下了脸,他把头埋在路明非的怀里,顶着对方的胸膛疯狂拒绝。


“你听一下嘛。”路明非学着对方的语气说,“我那么喜欢你,怎么会说你不喜欢的话?”


“那你说来听听?”路鸣泽犹豫的睁开一只眼睛望向路明非。


“第一个no呢,就意味着我不会和你交易。不用在试探我了,你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不会交易的。”路明非说,“第二个no呢,就意味着我除了你不会喜欢任何一个人,没有人比你更重要,也没有人会排在你前头。我知道誓言这个东西对你我而言如同虚设,但是说不说在我,信不信在你。”


“哦?”路鸣泽顿时来了兴趣,他认认真真的说,“这话听着确实叫人满意,那我也给你个承诺吧。”


“什么?”路明非问。


“我永远不会对你说谎。”路鸣泽指着路明非的胸口说,“哥哥,记住。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作数,你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你的悲喜就是我的悲喜。你之前不是叫我猜太阳是为谁而生的吗?我不知道太阳会为谁而生,可你记住——我是为了你而生的。”


“你也是我的太阳。”路明非握住了路鸣泽的手指低声说,“我们是为了彼此而生的。”


路鸣泽不以为意的笑了一下,他靠在路明非的怀里望向断壁残垣、滚滚黑烟盘旋往上的卡塞尔学院说:“差不多该你出场了,再不去火该烧到你的宿舍了。”


“那确实是时候了。”路明非认同的点点头,他松开怀里的路鸣泽,向他告别,“一会见。”


“一会见。”路鸣泽后退半步,背着手点头。


路明非往下爬着,他刚走到房顶的边缘,就听到路鸣泽在他的背后说:


“哥哥,他的罪恶要责罚他,他的叛逆要控告他,因为他背叛了他唯一的主。草必枯干,花必凋残,只有烈火焚烧才会将一切过往的不详驱除。”


路明非回头望去,路鸣泽沐浴着月色宣判,他眼中的金色如燎原的火光般浓烈深沉,他的面孔微微扭曲。一阵风吹来,吹起他礼服的衣角,而他随着夜风缓缓消散,只留下冷冰冰的尾音:


“就算你再怎么同情诺顿,也别忘了他曾是背叛过你的一员。这一切祸患都是他选择弃族时就该联想到的命运。”

 

 


L的话:

人族献祭场景部分借鉴《他是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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